和金缕玉衣齐名的黄肠题凑到底是什么

5月20日，位于北京丰台(fēngtái)的北京大葆台遗址博物馆新馆正式(zhèngshì)向公众开放。大葆台遗址是一座完整呈现“梓宫、便房、黄肠题凑”葬制的考古发现，基本陈列“勃碣都会 幽燕华章——西汉广阳国历史文化展”展示了(le)一号墓（广阳顷王刘建墓葬）采用的“黄肠题凑”形制，直观体现汉代(hàndài)的建筑智慧(zhìhuì)和礼制文明。 不知道(zhīdào)大家之前(zhīqián)有没有听说(tīngshuō)“黄肠题凑”，如果没听过，那你一定知道“金缕玉衣”，这个“黄肠题凑”跟“金缕玉衣”一样，曾经是中国古代墓葬里身份等级最高的一个东西。 那黄肠题凑到底是个啥？为什么(wèishénme)古代的墓经常被盗，但黄肠题凑却让盗墓贼(dàomùzéi)头疼？又为什么，这个强大的墓葬形式在东汉以后(yǐhòu)就走向了消亡呢？ “黄肠题凑”这个(zhègè)词最早出现在《汉书·霍光传》里，说的是两朝重臣(zhòngchén)霍光死了以后，被汉宣帝赐予使用(shǐyòng)了“黄肠题凑”。啥意思呢(ne)？汉末魏初的学者苏林做(zuò)了个批注，说“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，故曰黄肠；木头皆向内，故曰题凑”。有点费解对吧？下面我就一个字一个字地给大家做一下解读。 先说“黄”。这个“黄”说的是黄心的柏木(bǎimù)。这是咱们国家的特色树种，树心(shùxīn)是黄褐色，边材淡褐色或者淡黄色，同时，质地比较坚硬，还耐腐蚀，关键是还有香气，简直是皇家用材(yòngcái)的天选之物。 接下来说“肠”，这“肠”说的是(shì)柏木(bǎimù)一根一根地堆叠(duīdié)在一起，看起来就像是(xiàngshì)人肚子里一节一节堆起来的肠子。“题”，指的是“额头”，“凑”字，我们现在用的简化过的两点水(liǎngdiǎnshuǐ)，以前是三点水，意思是四周的水流快速向中间汇聚，所以，“题凑”合在一起(hézàiyìqǐ)，意思就是所有的柏木垂直朝向棺椁，还不理解的话，咱们想想麻将桌，四个人围坐在一起，头都往里凑，就是所谓的“题凑”。 我觉得，这个造型显然是暗含了(le)天下归(guī)心的意思，就像车轮上的辐辏最终都归向车毂（gǔ）一样。总结一下，“黄肠题凑”说的就是用黄心柏木搭起来的一个(yígè)框型结构或者是凹型结构。或者更简单地说(dìshuō)，这就是墓主人在地下的“豪华套间”的围墙。 第二个问题，围墙有(yǒu)了，那围墙里面都有什么呢？是一室(yīshì)一厅还是四室两厅呢？ 根据(gēnjù)考古学者的考证，一套完整(wánzhěng)的“黄肠题凑”，由“黄肠题凑”“枞（cōng）木外藏椁”“便房”和“梓宫”四个部分组成。 同样是《汉书·霍光传》里(lǐ)讲：“梓宫、便房、黄肠题(huángchángtí)凑(còu)各一具，枞木外藏椁十五具。”从这个内容可以推测，这“梓宫”说的就是棺材(guāncái)，“黄肠题凑”就是木墙，“枞木外藏椁”就是个仓库，用来存放车马、金帛、锅碗瓢盆等等这一类东西。 而“便(biàn)房”，稍微有点复杂(fùzá)，你看这“梓宫”的“梓”、“枞(cōng)木”的“枞”都是木字旁，所以，这个“便房”的“便”，我认为也应该写成木字旁的“楩”，不过，读音就变成了pián。 曹魏时期的训诂学家如淳就引用过《汉仪注》，他(tā)说：“内梓宫，次楩椁，柏黄肠题凑。”根据这句话，我们可以(kěyǐ)推测出来(chūlái)这“便房”跟“楩椁”应该说的是(shì)同一个东西，而且可以确定“便房”的位置在棺材和题凑之间。 为什么会(huì)有“黄肠题凑” 总结下来有以下(yǐxià)五个原因。 首先是跟古人的灵魂观念相关。我们知道，从原始社会开始(kāishǐ)，我们的祖先就已经有了关于灵魂的观念，到(dào)了秦汉，又升级成了所谓的“灵魂不灭”，可是，这灵魂不能长期(chángqī)独立存在啊，所以(suǒyǐ)，为了让灵魂可以在尸体(shītǐ)上长时间“活着”，就必须想尽办法给尸体找一些“保鲜(bǎoxiān)”的办法，比如用玉，好像穿上玉衣、塞上(sāishàng)玉窍塞，尸体就可以永远保鲜了；还有，这“黄肠题凑”用的“柏木”，无疑也是很好的“冰箱”材料 。 第二个原因，跟社会(shèhuì)对柏木的崇敬有关。《论语》里说：岁寒，然后(ránhòu)知松柏(sōngbǎi)之后凋也。这柏树，可是岁寒三友之一。到了汉武帝时代，罢黜百家、独尊儒术，被孔子赞美的柏木自然就受到了不一般的崇敬。而且，这柏木本身(běnshēn)就是比较名贵的木材，地位(dìwèi)高、实力强，自然就被用在了棺椁、庙宇、殿堂等场合，成为身份地位的象征。 第三(dìsān)，黄肠题凑的(de)(de)流行，还跟汉代雄厚的经济基础相关。我们知道，在经历了汉初的休养生息和文景之治之后，汉代到武帝(wǔdì)的时候，财力变得很强，《汉书·食货志》里有(yǒu)一句经常被大家(dàjiā)引用的话，说“太仓之粟陈陈相因”，意思是说仓库里的粮食太多了，堆得都溢了出来，由于吃不掉，粮食就出现了腐烂的情况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手工业(shǒugōngyè)、农林牧业、运输业也相应地得到了发展， 这“黄肠题凑”的修建也才有了可能。 第四，黄肠题凑还(hái)可以拿来彰显皇族地位。我相信一件事情，如果厚葬之风很盛，大概率不是因为活着的(de)人(rén)比其他朝代的人更忠或者更孝(gèngxiào)，而是因为可以通过厚葬达到某些现世的目的。比如，刚才我们已经讲过，黄肠题凑“木头向内”，就是天子(tiānzi)“辐辏”、天下归心的意思。你再看，为什么选黄心呢？就因为汉代崇尚黄色，这“黄”为土，居中，象征着天子乃是(nǎishì)天下的中心。 第五，是黄肠题凑防盗效果很好(hǎo)。首先，一根黄肠的(de)长度(chángdù)普遍都达到了90厘米左右，这等于是在棺椁周围建起了一道90厘米厚的木墙啊，当然还有超过1米的，说它是铜墙铁壁(tóngqiángtiěbì)似乎也(yě)不为过。另外，为了让(ràng)柏木更加不朽，古人还会在柏木周围填上50～80厘米厚的木炭，木炭的顶部再加入青膏泥，然后，还会把容易腐朽的柏木的结节抠掉，灌进低熔点的铁和锡的合金溶液。你看，这一套手段(shǒuduàn)下来，别说是当年(dāngnián)的盗墓贼了，就算放在今天，也很难突破墓室(mùshì)。所以，虽然民间有“汉墓十室九空”的说法，但有黄肠题凑的陵墓，却得到了相对好的保留。 为什么“黄肠题凑”在东汉(dōnghàn)以后逐渐消失了 首要原因是资源(zīyuán)有限，毕竟这上好(hǎo)的柏木(bǎimù)是少数，而且柏木的生长周期很长，而黄肠题凑对柏木的需求量又很大，自然就会供应不足。举个例子，北京大葆台一号墓的题凑就耗掉了15880根柏木，这相当于(xiāngdāngyú)是砍掉了一整座的柏木森林，所以，到了东汉，在资源枯竭的情况下(xià)，黄肠木自然而然就被换成了黄肠石。 第二，是丧葬制度的(de)(de)改革。《后汉书》里有记载，有一次皇家征用黄肠柏木，但钜鹿、常山、涿郡这些盛产柏木的地方都没有足够的材料，于是只好从别的地方征调，六州十八郡，总共动用了工徒上千人，王充在《论衡》说(shuō)，很多贫寒子弟为此被迫卖身(màishēn)为奴（“畏死不惧义，承死(chéngsǐ)不顾生，竭财以事神(shìshén)，空家以送终”）。后来，统治者转变风向改为提倡节葬，用石头代替木头就成为必然的选择。 最后(zuìhòu)一个原因(yuányīn)，虽然这柏木防腐性能贼好，但跟石头相比，还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，对于想要肉身和灵魂都不朽的(de)(de)人来说，用石头才是更优的一个选择。就这样，在多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下，曾经流行的黄肠题凑终于走到了末路。 文/杨学涛（文史(wénshǐ)学者） 更多精彩(jīngcǎi)资讯请(qǐng)在应用市场下载“央广网(yāngguǎngwǎng)”客户端。欢迎提供新闻线索，24小时报料热线400-800-0088；消费者也可通过央广网“啄木鸟消费者投诉(tóusù)平台”线上(xiànshàng)投诉。版权声明：本文章版权归属央广网所有，未经授权不得转载。转载请联系：cnrbanquan@cnr.cn，不尊重原创的行为我们将追究责任。